在黑龍江省哈爾濱市阿城區(qū)平山鎮(zhèn),有一群村民,偷偷返回被強拆的村落,重建村莊,從此遠離文明社會,并脫離政府管制12年。然而故事并不美好。他們的戶口被官方凍結,從此變成“黑戶”。來時沒有出生證明,去時沒有死亡證明。對青龍山村人而言,活著,已是證明存在的唯一方式。
詭異的生與死
這個“特殊”的村莊,名叫青龍山村。生老病死的常識,在這里都已不再適用.女人懷孕臨產(chǎn)時,親屬要翻山去請接生婆,不敢去醫(yī)院。因為他們都沒身份證。孩子長大后,也是黑戶,只能到鄰鎮(zhèn)的學校借讀。學校大多了解青龍山村的特殊情況,允許孩子們?nèi)雽W,但沒法辦理學籍。其實好好讀書也沒有用,因為村里的孩子沒身份,不能參加高考。青龍山村的“特殊”緣起1989年的一個消息。
青龍山村的移民之路,成為一場漫長的馬拉松。拖至1997年,青龍山村仍剩下105戶沒有搬走。然而當年8月18日深夜,水庫突然關閘蓄水,大水沖過了玉米地,涌進了村民家。青龍山村移民問題也引起了哈爾濱市政府的重視。1997年,時任哈爾濱副市長的張松嶺會見了村民代表。并承諾市里撥款50萬元,作為淹沒土地的賠償。
村南的河谷要修建一座“西泉眼水庫”,這是哈爾濱市重點建設項目之一。1991年,國家計委正式批準立項,1996年水庫主體工程竣工并進行試運行。村民一開始并不抗拒移民。1992年春夏之交時,移民辦開始統(tǒng)計各家人口、土地、房屋等數(shù)據(jù),作為最后的補償和安置依據(jù)。補償款帶來了問題,多年后,官方承認存在扣發(fā)補償款的現(xiàn)象。
再建家園陷博弈困局
1998年3月,哈爾濱市同意105戶村民不再外遷,搬到青龍山村的高地繼續(xù)居住。青龍山村再現(xiàn)紅火的場面,村委會在村北修起了一座磚房小學,還給孩子們建起了籃球場。村子里增設了輸電線、變壓器,貫穿村子的大路兩旁也豎起了路燈。
可4個月后,形勢急轉直下,相關部門突然通知村民,青龍山村一戶不留,在年末之前全部搬走,完成異地安置。同年12月11日,天降大雪。那一天,百余輛鏟車和貨車沖進村內(nèi),村子被拆了,青龍山村這個地名從此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版圖上消失了。
村里人為了證明“身份”,想盡了辦法。賈秀智的鄰居,一個年輕男孩,為了外出打工,干脆偽造了一張刑滿釋放證明。寧可冒充坐過牢的犯人,也好過沒有身份。他回村后,還把這個當做經(jīng)驗推廣,“到哪都不用身份證,好使”。為了生存,名聲已經(jīng)不再重要。
村民們不能到銀行存錢,積蓄都寄存在外地親友賬戶里;開車不能出山,他們都拿不到駕照;結婚,他們也拿不到結婚證,婚姻如同走鋼絲,一切都靠“承諾”保證。
村民于洪偉死時只有18歲。他遭遇車禍,不治身亡。肇事方一度沒法賠償,因為他沒身份。后來肇事方為了能順利私了,找關系幫他辦理了戶口。他在死后,才以這種特殊方式拿到了身份。不過他算幸運的,因為他有法醫(yī)鑒定,所以可以火化。村里的其他人死亡,開不出死亡證明,送不了殯儀館,只能在村里隨便埋了。
來時沒有出生證明,去時沒有死亡證明。對青龍山村人而言,活著,已是證明存在的唯一方式。百余輛鏟車和貨車沖進村內(nèi),村子被拆了,青龍山村這個地名從此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版圖上消失了。
異地安置和戶口問題難以達到統(tǒng)一,青龍山村陷入困局之中。
2008年10月23日,哈爾濱市相關部門通過了《哈爾濱市西泉眼水庫飲用水水源保護條例》。官方調(diào)查顯示,這些移民返遷西泉眼水庫飲用水水源地保護區(qū)后,已侵占國有土地2420畝,違法毀林開荒3600余畝,森林植被受到破壞,造成了水土流失和水源污染。
村民更憂心村子的未來,并希望恢復“合法公民”的身份。這一直是他們解不開的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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